這裡是黑曜野生動物公園
其中,在被稱為是『黑曜中心』廢墟裡,藏著不為人知的潛伏者。
這些人通稱為『黑曜中』──以跟第10代首領候選人之一的阿綱──澤田綱吉掀開一場激戰的畝獄者六道骸為首。
然後──
事情,發生了。
一、《柿本千種的證詞》
「……這真是煩死人了。要我像這樣說明啊……我也覺得煩。自從跟身為阿骸大人的《容器》的她認識後幾天、我
一開始覺得有異狀是因為──」
柿本千種對危險很敏感。
黑手黨的人體實驗、該黑手黨瓦解後的逃亡生活、以及不斷重演的被捕與逃獄──
對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這些經驗實在是太殘酷了,因此他學會了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受危機的能
力。
這能力向千種透露著些許線索。
包圍著自己的空氣……跟平穩時有些許的不同。
黑曜中心。
以前曾經是複合娛樂設施的廣大廢墟,現在則是個千種等人藏匿的地方。
因為颱風引起的土石流,整片土地都被破壞殆盡,看不出以往的繁華風貌。
千種走在柏油斑駁、滿是沙土的路上。
一邊走著,他一邊感覺到有些什麼。
那是在遠處看著自己……並不平穩的複數氣息。
「……真是麻煩。」
他不喜歡讓人等他。
千種對著廣大茂密黑暗之中的影子,露出挑釁似的殺氣。
緊接著一瞬間──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雜草被撥開,複數的影子伴隨著凶猛的咆哮聲衝出──
那是棲息在黑曜中心裡的野狗們。
「…………」
千種很冷靜。
看過無數人間煉獄的他,這種程度的威脅根本還搆不上危險兩字。
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個小小的物體有如風一般穿過野狗之間。
痛苦的哀嚎聲同時響起。
千種操控著像是溜溜球一樣的武器刺蝟,被攻擊的野狗們爭先恐後地逃走了出去。
千種的表情飄過一絲陰影。
他以前就知道這個黑曜中心裡住著野生動物。
因為這裡曾經有過動植物園,所以不只是野狗,還有很多各式各樣的野戰。
但那些動物卻從來不曾對千種等人出手。
野生動物會因本能而得知對方的實力。如果判斷出對方比自己強的話,牠們絕對不可能會展開攻
擊,因為這攸關牠們的生死。
「…………」
他心裡的不安就像一根小刺似的。
要他認真起來應付嘛,又沒有太多確切的證據;要他當作沒看到嘛,這又讓他心裡有個疙瘩。
「……真是麻煩。」
結果,千種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他不知道──之後,這將會演變成一個重大的事件。
***
「……我回來了。」
千種把裝有食物的袋子,放在有點歪斜的桌子上。
這裡是黑曜中心裡最大的建築物,也是千種等人起居的地方。
窗戶的玻璃都破掉了,地上跟天花板也到處都是裂痕。但對長期在黑社會裡討生活的千種來說,這
些都沒什麼好介意的。
而且──
他現在在意的是……
「犬。」
「嗯……」
破爛的沙發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回答。
城島犬。
他跟千種一樣,是從小就追隨骸的少年。
「犬……你在啊?」
「你看不就知道了嗎……」
「就是不知道才問啊。」
千種碎碎唸著。
眼前是一個異樣的空間。
有貓、有狗、有鳥……
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動物們,肆意地在房間裡跑來跳去。
這裡簡直就像是個小型的野生動物公園。
沙發上也一樣,要是犬沒有回應千種的話,千種應該也不會發現犬被埋在貓咪底下吧。
「這些動物們,都是你帶來的嗎?」
「啥?哪有可能啊。」
千種出去買東西之前,這個房間照理說還是跟平常一樣的。
不,不只房間,剛剛走進來的路上也看到一堆動物。
只不過出去一個小時左右,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
千種一邊揮手趕走靠近他的小動物,一邊沉默地看著犬。
雖然他也很在意身旁滿滿的動物們,但他現在更在意的是眼前的犬。
「……我買了很多食物回來。」
「嗯……」
「還有水果口味的口香糖。」
「嗯嗯……」
千種確信。
犬現在不是平常的犬。
如果是平常的他,聽到食物是不可能沒有反應的。
「犬……」
從他一個人出去買東西之前,千種就覺得奇怪了。
老是靜不下來的犬,不喜歡靜靜地待在同一個地方。如果千種要外出採買,除非犬正在熱中打電
動,不然他鐵定會吵著要跟去,然後纏著千種買一些根本不需要的糖果點心,對他們有限的資金造
成些許的打擊。
現在的犬──就像是一具空殼一樣。
先不說別的,建築物裡有大量動物走動,這已經是不尋常的情況了。就算個性再怎麼大刺刺的犬,
也不可能不起身趕走這些動物的──
「嗯嗯……」
犬躺在滿是動物的房間裡,一副很憂鬱的樣子。
這絕對不只是單純的沒有精神而已。
犬異常的原因,就連跟他認識已久的千種也完全摸不著頭緒。
「……真是麻煩。」
千種輕輕搖頭,放棄繼續思考下去的念頭,他打算直接問犬。
「犬……你有沒有哪裡會痛?」
「痛嗎……是沒有啦,不過……」
「不過?」
「怎麼說呢……就是,很奇怪耶。嗯嗯……我也不太懂啦。」
犬焦躁地搔搔頭,他的動作也讓人覺得他很沒力。
千種嘆了一口氣。
逮到機會就想要爬到千種腳上的這些小動物,讓千種覺得更沮喪。
這樣下去,就算待在這裡,想必也得不到答案。
既然如此,就只好去問這建築物裡的另外一個人了。
「……啊。」
走出房間之前,千種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似地轉過頭對犬說:
「不要隨便吃那裡的食物喔,那可是我們維持一個禮拜的份呢……」
他的忠告還沒講完就結束了。
因為,犬動也沒動。
但大量的動物們卻撲向紙袋。
「……真是麻煩。」
千種把視線轉移開,不去看那些被動物們吃得散落一地的食物。
他說服自己,現在得先想辦法解決眼前的情況。千種走了出去,離開這個充滿動物叫聲房間。
二、《克羅姆‧骷髏的證詞》
「我想要……幫上忙。我想要幫骸大人……幫犬跟千種……幫大家……的忙。所以我……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我也想更接近骸大人。所以……──」
千種進到房間裡的時候──
最開始,是聽到很輕的痛苦呻吟。
「喝……喝……」
有個少女一手拿著三叉戟,一手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覆蓋著右眼的眼罩和獨特的髮型,讓她跟平凡這兩個字實在是扯上邊。
克羅姆‧骷髏。
對千種等人的老大──六道骸來說,現在她是最有利用價值的人。
跟澤田綱吉一戰失敗的骸,現在被困在稱為「復仇者的監獄」的地方。
但骸自身的特異能力,能夠將自己的精神跟能力依附在其他人身上。
而克羅姆就擁有身為他的《容器》的能力。
在成為骸的《容器》之前,克羅姆因為交通意外而失去了一部分的內臟,要是骸的力量沒有充滿她
的身體,她隨時都有可能會失去性命。
但,對千種而言,這些都無所謂。
重要的是,因為被骸救過一命,她對骸的忠誠度客觀來說算是及格……就只有這點而已。
「……再一次。」
呼吸平穩下來的克羅姆,雙手握著跟骸相通的關鍵三叉戟,靜靜地閉起眼睛。
雖然千種也有點想知道她在幹嘛,但最後他還是決定以自己的事情為優先。
「克羅姆。」
「!」
被突然這麼一叫,克羅姆倏地睜大眼睛。
頓時間,她白皙的臉頰染上了紅色。
「千……千種……」
克羅姆看起來有點慌張、手足無措的樣子。
千種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有事要問你。」
「啊……?」
克羅姆的眼神有點飄移。
「我……你要問我……?什麼事……?」
「……很多事。」
正當千種打算要問克羅姆有關犬跟動物們的事情時──
突然間──
「……!」
千種覺得一陣緊張。
他發現到有一條全長兩公尺的毒蛇爬近他腳邊。
「……不、不行!」
千種本來打算馬上就要攻擊,但卻被克羅姆慌忙地阻止。
「啊,呃呃……那孩子……」
「!」
千種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牆壁的縫隙跟天花板的洞裡,接二連三地出現毒蛇。
一下子,千種跟克羅姆的身邊就被毒蛇所包圍。
簡直就像是恐怖電影裡的情節。
但,千種發現自己曾經看過這個畫面。
「畜生道。」
克羅姆吃了一驚,身體在發抖。
「果然如此。」
「…………」
克羅姆一副很抱歉的樣子,輕輕地點了點頭。
畜生道──
那是六道骸所擁有的戰鬥能力「六道輪迴」之一,能夠召喚致人於死地的危險動物。
「該不會,阿骸大人來到這裡……」
千種喃喃說著,但隨即知道這不可能而搖了搖頭。
克羅姆擁有可以成為骸在精神跟能力方面《容器》的力量。但骸不可能這麼簡單地就出現,而且他
也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裡。
「那,該不會是……」
千種有點訝異地看著克羅姆。
「這個畜生道……是你的意思?」
克羅姆點點頭,表示千種說得沒錯。
「只有一點……只有一點點而已啦……」
千種這時又再度注意到──
自己幾乎完全不知道,剛認識不久的克羅姆,到底她的力量有多強?
「居然能夠依照自己的意思使用能力……」
「我還……我還完全不行……所以想要多練習,變得更好……」
「那先不談。現在首先先讓這些毒蛇退下吧。」
「啊……嗯,唔唔。」
克羅姆慌張地握緊三叉戟,閉起眼睛集中精神。
但──
「…………」
「啊……」
「……克羅姆。」
「啊,呃呃……」
「這是怎麼一回事?」
千種淡淡的聲音裡,帶者微微的憤怒。
毒蛇沒有消失。不僅如此,數量還增加了。甚至完全覆蓋住地面。
「……」
因為數量實在太多,無處可去的毒蛇甚至纏上了千種的腳。
用畜生道叫出來的生物都是有殺人能力的。萬一千種被咬了的話,也不可能沒事的。
「克羅姆,趕快把這些毒蛇……」
「啊,嗯嗯……」
克羅姆再度握緊三叉戟,開始集中精神。
然後──
***
有著尖喙的烏雅、色彩豔麗的蜥蝪、肥嘟嘟的青蛙、爬來爬去的蜈蚣,還有比拳頭大的巨大蜘蛛──
「啊,呃、呃呃……」
克羅姆顯得十分狼狽。
房間裡,除了毒蛇之外,又出現了一大堆窮兇惡極的生物。
「克羅姆……你該不會……」
千種這時才發現──
克羅姆還沒有辦法控制畜生道的力量。
恐怕在這個建築物裡的其他動物,也都是受到了不完全的畜生道影響吧。如果是被控制得很好的畜
生道,照理說是不可能召喚那些無法戰鬥的動物。
「……真是麻煩。」
千種搔了搔戴著毛線帽的頭。
光看克羅姆那種膽怯的樣子,想也知道她應該沒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
但如果使出力量想要做點什麼,有可能像剛剛在外面碰到野狗一樣,這些動物會產生錯亂轉而攻擊
自己。
被畜生道所召喚出來的生物們,可以說精神方面都在很不安定的狀態下。
「……真是麻煩。」
千種又再度喃喃說道。
如果是一般人被大量的生物所包圍,現在早就思緒混亂了──
千種還是跟平常一樣面無表情,靜靜地在思考該如何解決。
「……唔。」
他馬上做出結論。
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阻止無法控制的畜生道力量。
也就是說,暫時切斷力量產生的源頭。
看是要摀住嘴巴跟鼻子,或是把頭一扭,抑或猛烈地扁她一下……總而言之,只要打昏克羅姆,就
能夠解除畜生道──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
「呀啊……」
事情突然發生了。
空氣化為有如海嘯一般的咆哮、咆哮、咆哮!
就連千種也不禁皺著一張臉、摀住雙耳。他繃緊全身,忍耐這股噪音。
那是吼叫聲。
現場的野獸們……不,恐怕是在黑曜中心裡的所有動物們都在吼叫。
「!」
身體比大腦更先有了反應。
千種只一揮刺蝟,就趕退了這些以遠勝於人類的瞬間爆發力向他直衝而來的野獸們。
但大量的野獸們仍以驚人的速度接二連三地向他湧了上來。
「這……」
千種發出驚訝的聲音。
野獸們陷入恐慌狀態。
大量的兇惡野獸沒有任何原因,一起陷入了恐慌狀態。
千種感覺不到牠們有敵意。
但完全錯亂暴走的野獸們仍有如天災一樣地撲向千種。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刺蝟縱橫無礙地揮舞著。
但湧上來的野獸們卻絲毫沒有減弱氣勢的樣子。
他往旁邊一瞄,克羅姆呆呆地站在野獸的包圍之中。果然還是不能期待她。
既然如此──
「……我要上了。」
千種慎重地選定好刺蝟攻擊的目標。
要將整個意識力量完全阻斷才行,千種朝著克羅姆發動刺蝟──
喀!
「!」
千種的後腦部遭到衝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不是毒蛇或是野狗的攻擊。
而是──
「犬……你……」
在視線愈來愈模糊之前,千種看到。
舌頭垂在嘴巴外,激烈喘息的犬──
他的眼神,跟那些野獸們一樣。
***
「……唔……」
千種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裡沒有半個人。
犬不在,克羅姆也不在。
然後,那些幾乎要把房間給淹沒了的大量野獸們,也都消失不見了。
「……………………」
千種確認了一下自己受傷的情況──看來一般行動沒有問題。
接著,千種再確認自己的周遭情況──總而言之,沒辦法確定有沒有對自己有害的存在。
千種一一地冷靜判斷這些事情後,又再度陷入思考。
(犬……)
犬突然攻擊他,那時候的他很明顯地不是平常的樣子。
因為黑手黨的人體改造,讓犬的身體變得能夠發動野獸能力。
因此,他才會受到克羅姆暴走的畜生道影響而失去理智吧?
犬的樣子怪怪的,也能用這個理由說明。
但,還有問題沒解決。
犬跟克羅姆到哪裡去了呢?
還有,動物們為什麼會突然暴走呢?
兇暴化的那些動物們,很明顯地眼神裡都帶有害怕的意味。
牠們本能地感受到……有比自己更強大的存在出現了。
那到底是誰呢──
「……真是麻煩。」
千種喃喃說了一句話後,起身行動。
如果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的話,那就只能行動。
這時──
「……」
他聽到了野獸們的叫聲。
走出建築物的千種朝著聲音的源頭跑去。
然後──
「!」
千種的眼神,因為驚愕而晃動。
三、《雲雀恭彌的證詞》
「群聚在一起的傢伙們就咬殺──」
雲雀恭彌就站在那裡。
優雅地──握著拐子的雙手,彷彿天使般慢慢張開。
遠遠圍住他的,是數量令人驚訝的動物們。
那些……動物們的種類雖有不同,但卻有一個共通之處:
害怕──
儘管露出了敵意,但卻無法克制住本能的情感嗎?
雲雀每往前一步,野獸們就會自動分開。那無法抵抗的害怕,讓動物們不禁讓出了一條路來。
「…………」
在遠處高台上看著這畫面的千種,手腳禁不住地發抖。
雲雀恭彌──
以前曾經在受傷的情況下,還能對向他挑戰的千種跟犬反擊,是個恐怖的男人。
絕對沒錯。
那些動物們會抓狂,肯定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
但,為什麼雲雀會來黑曜中心呢──
「委員長!」
雲雀後方出現了一個穿過野獸群的高大人影。
「那傢伙是……」
千種記得那張臉。
那是並盛中學的副風紀委員長,向雲雀宣誓效忠的男子──草壁。
雖然在很遠的地方也看得出,他的身體已經遍體鱗傷。
那是當然的。
要衝破那群失去理性的動物,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草壁勉強撐著快要倒下的身體,對著雲雀大叫。
「回去吧,委員長!被這麼多的動物攻擊,就算是你也……」
「草壁。」
但雲雀只對草壁冷冷一瞥。
「我應該有跟你說過,不要跟來。」
「但我……」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動物們發出怒吼。
草壁的出現,讓雲雀的氣勢稍微鬆懈了一些,牠們沒有錯失這個良機。
「委員長!」
動物們一口氣衝向雲雀。
不過──
「…………」
雲雀的表情並沒有變。
他只是舔了一下嘴唇。
就像是獵物在眼前時會舔舔舌頭──肉食性野獸的模樣。
────!
動物們停止了動作。
牠們的眼神裡充滿了害怕。
動物們再度跟雲雀保持距離,回到遠遠包圍他的狀態。
「……哼。」
雲雀一副很無聊的樣子冷哼了一聲。
草壁在他身後,鬆了一口氣。
這時──
雲雀的表情,終於有所不同。
一個小小的身影,一直線地飛向他的胸前。
「什麼……?」
沉默的千種不禁開口。
他本來以為雲雀會馬上打落,沒想到雲雀居然接住了眼前飛來的東西。
而且,還像是為了不傷害手裡亂動的小小存在,小心地控制力道包覆著。
這對多少瞭解雲雀的人來說,都是難以相信的畫面。
這時──
(音符)被綠意環繞的並盛~
不大不小剛剛好~(音符)(音符)
乘著風,電子歌聲輕輕傳入千種耳裡。
那是並盛中學的校歌──也是最熱愛學校的雲雀的手機鈴聲。
那之後──
「啊……」
千種向前探頭一看。
雲雀張開手。
奮力拍動翅膀飛起來的──是一隻小鳥。
那是以前曾經跟千種等人一起行動過的男人──巴茲養的小鳥。
雲雀剛剛還那麼兇暴的模樣不可思議地完全不見了。小鳥隨著手機鈴聲,婉轉地唱起歌來。
就好像是因為這首歌而從呪縛中被解放似的。
「……」
千種倒吸了一口氣。
雲雀讓小鳥停在他的肩膀上,轉過身離開。
他朝著黑曜中心的出口前進。
「委、委員長……啊!」
草壁往前一衝,結果被雲雀的拐子打昏。而雲雀卻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慢慢地走掉。
「該不會……」
千種不可置信地喃喃說道:
「他只是……為了來帶回那隻小鳥吧……?」
千種推理著。
在跟澤田綱吉對戰之後消失的小鳥會回到這裡,一定也是跟其他動物們一樣受到畜生道影響的緣故
吧。
巴茲被打倒之後,那隻小鳥不知為何就跟雲雀很親近。
像雲雀這種男人,會特別跑來就只為了救一隻小鳥嗎?這實在是太難──
「……不。」
千種搖搖頭。
現在要想的不是這個。
重要的是──
雲雀走了之後,剩下的這些暴走野獸們便有機可乘。
要打昏克羅姆、解除畜生道,現在是絕佳時機。
千種已經大概能夠掌握她的所在地。
那就是──
「…………」
千種有些緊張地看向那個地方。
黑曜中心最高的地方,儘管在遠處還是一看就知道有很多的野獸聚集在那裡──
那就是黑曜樹塔。
四、《城島犬的證詞》
「…………唔……………………嗚啊………………我…………………我……………我會守護……………我……會……守護…………」
塔裡也一如千種在外面推測的,滿滿都是動物。雲雀走了之後,千種儘可能地不去刺激這些已經漸
漸冷靜下來的動物,慢慢地爬到最高層。
但,最高層的地下卻跟下面的樓層完全不同。
「犬……!」
千種的眼神有些晃動。
犬,在戰鬥。
筋肉隆起的大型野狗,還有他從未見過的長型大蛇,有著銳利爪子跟大翅膀的荒鷲──以在黑曜中心
裡所看到的動物們來說,很明顯地,這些動物的力量幾乎都是位於頂極地位的。
動物們拚死命地戰鬥。
明明雲雀都走了,為什麼還要戰鬥呢?而且,為什麼是動物彼此相互戰鬥著呢?
「住……住手……住手……」
克羅姆躲在房間牆角裡發抖。
她的眼神透露出想要阻止這些不受控制的動物們的強烈意志。
「…………」
千種的眼神馬上恢復冷靜。
緊接著下一瞬間,他便雙手丟出去武器刺蝟攻擊動物。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突然被攻擊的動物們,按二連三地失去戰鬥能力,倒在地上。
要是照一般情形對戰的話,恐怕免不了要一番苦戰。但在激烈戰鬥的途中,突然面對外來的攻擊,
動物們幾乎是沒有任何防備能力的。
動物們全部倒下,只剩下犬發出勝利的吼叫聲。
千種有點難過地看了看犬之後,又把視線投向克羅姆。
「克羅姆。」
「……」
克羅姆倒吸了一口氣。
眼鏡後千種的眼神,雖然只有一些些,但還是可以看得到憤怒旳火焰。
「你到底……要犬做什麼事?」
「啊……」
克羅姆馬上搖頭。
「不是……不是的……」
「……什麼不是?」
「那、那是……」
克羅姆語塞了。
然後,她冒出一句話:
「……我不知道。」
千種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沒關係。」
千種看起來愈來愈不高興,他走向克羅姆。
「你應該瞭解吧……克羅姆。」
被千種冷冷地一看,克羅姆吃了一驚,不住地顫抖,但她並沒有打算逃離現場。
看來,她應該已經知道……只要自己昏倒,畜生道的力量一停止,一切就會結束吧。
「……我要上囉!」
千種握緊手上的刺蝟。
但,就在那一瞬間──!
「!」
千種馬上感覺到一股爆發出來的殺氣,但──
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他吃了紮實強烈的一拳,身體飛出撞上牆壁。
「千種!」
克羅姆的慘叫聲在空間裡迴盪。
「唔……啊…………」
因為衝擊而使得視野晃動。
千種吐出嘴巴裡的一口血,看著犬。
犬憤怒地瞪著他。
他身上的筋肉不停地在膨脹,已經大到原來的兩倍大。
「金剛……模式……」
動物牙套──只要使用這個牙齒形狀的裝置,犬就能夠發動各式各樣動物的能力。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犬大聲咆哮,建築物在晃動著。
在犬的身上,已經感受不到身為人的理性了。
犬的身上,只有身為野獸的激情。
「……真是麻煩耶……犬。」
儘管如此,千種還是以一如往常的語氣說話。
犬,什麼也沒回答。
他喝喝喝地喘著氣,沉默地站在克羅姆跟千種之間。
「……………」
千種完全瞭解了。
克羅姆的畜生道讓野獸們失去理性,但牠們有一個很堅定的目的。
那就是保護施術者──克羅姆。
對野獸們來說,克羅姆是絕對的支配者。
牠們會把克羅姆帶到這裡,也是為了保護她不受雲雀威脅。
然後,犬會跟這些野獸對戰,是為了要爭奪保護克羅姆的最強戰士一職──
「……真是麻煩。」
千種慢慢地站起身,同時雙手放出刺蝟。
啪!
「……」
刺蝟繞過犬,直接攻擊克羅姆。但,反射神經已經超越人類的犬,一把將刺蝟擋了下來。
「果然……會變成這樣……」
千種往前跑。
犬為了阻擋他,也跟著跑。
千種知道。
犬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保護克羅姆。恐怕要他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要打昏克羅姆,將犬從呪縛中解放──
就只能先打倒犬!
「犬!千種!」
克羅姆悲痛地大叫。
城島犬跟柿本千種──
自幼就一起在黑社會打拚至今的兩人,這場戰鬥十分壯烈。
犬的動作已經超越人類,十分地輕巧。
而千種則是將兩個刺蝟運用自如,像是自己的手腳一般,多方向地攻向犬。
兩人用盡全力對戰。
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受到致命傷。這點,兩個人都很清潔。
犬以他野獸的本能瞭解到這點。
千種則是──以他跟犬一路走來的記憶體悟到這些。
「住手,犬!住手啊!」
克羅姆拚命地大叫,但犬卻完全聽不到。
「住手……住手……」
克羅姆只能不停地哀求。千種看到這樣子的克羅姆,難以克制心中的憤怒。
果然還是不行。
他不想去承認骸的判斷有錯。
但跟自己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怎麼可能使用骸的力量……更何況還要代替骸成為自己跟犬的同
伴,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
心中一亂。
這是在賭命對決時絕對不能犯的大禁忌。
碰!
「!」
一記重拳狠狠地揮中千種的肚子。
他的纖細的身體彎曲,眼鏡因為衝擊而飛落。
啪……
千種無力地倒在地上。
這個衝擊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連手指頭也動不了。
(……犬…………)
犬高舉起拳頭,接二連三地打在千種身上。
最後一拳要打在千種頭上時,一切就結束了──
「不行────────────────!」
克羅姆護住倒在地上的千種。
看到要保護的主人,出手去保護要打倒的敵人……面對這個狀況,犬露出困惑的表情,呆站在原
地。
「住手吧……犬……」
克羅姆慢慢站起身。
像是要保護千種似地張開雙手。
「都是因為我……讓你跟其他動物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她的聲音小到幾乎快要消失。
聲音裡隱含著深深的悲哀──
「…………」
千種瞭解。
在沒有父母疼愛下長大,又沒有什麼好朋友,沒有任何一個人需要她的狀態下,幾乎就要喪失性命
的克羅姆。
她的心裡,有著深深的孤獨。
被孤獨所苦的人,會無意識追求的東西只有一個──
「……伙伴。」
聽到這微弱的聲音,克羅姆訝異地轉過頭。
「千、千種……」
千種的視線並沒有跟克羅姆交集,他淡淡地說道︰
「你那想要追求伙伴的心意……因為得到了骸大人的力量……最後演變成你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局
面……」
「!」
「但是……無視於對方的心意……只追求治癒自己的孤獨……」
千種的聲音充滿力量。
「這難道是你所期望的世界嗎?」
「…………」
長長的沉默之後──
克羅姆很明確地搖搖頭。
「既然如此……」
千種又繼續說道。他看起來已經很虛弱,快要到極限了。
「千種……」
看到千種的表情快要扭曲,克羅姆強忍住心中的感受。
然後──
「…………」
她用力地握緊三叉戟,面向有點怯怯的犬。
「犬!」
尖銳的叫聲。
犬的動作突然停住。
克羅姆的表情跟平常一樣,看起來還是非常地柔弱。
但,可以確切地感受到有著一股想要超越什麼的堅定意志。
「我要……變強……」
克羅姆閉上眼睛。
她把三叉戟擺在身體前方,像是要直指天際似的。
「為了能夠跟犬……還有千種……一起並肩走下去……」
飄飄的、飄飄的,明明沒有風,但克羅姆的頭髮卻飛了起來。
雖然肉眼看不到……但的確有一股撼動空間的力量集結。
「所以……」
滿滿的光芒將屋裡染白。
不知是現實還是虛幻……千種也被丟進這情況不明的一個世界裡。
「…………」
聽見了──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卻很確實──
「阿骸……大人……」
那是個靜靜微笑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然後──
「……」
感受到空氣的震動,千種回過神來。
充滿在房間裡的光芒都消失了,眼前是跟剛剛一樣,完全沒有改變的現實世界。
「這是……」
倒在地上的動物們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而門外也傳來一陣騷動。
……絕對沒錯。
大量聚集的那些動物們,都回到了自己原本該去的地方了。
一切都結束了──
因為不完全的畜生道而引起的動物暴走,此刻都已經結束了。
「嗯啊?我……啥啊……」
恢復正常的犬,抬頭睜大眼睛地看著四周。
「犬……」
克羅姆安心地吁了一口氣。
「對不起唷……犬。」
「嗯啊啊。醜女!說什麼對不起,你對我怎樣啦?說話啊,喂喂!」
犬抓住克羅姆,粗魯地搖晃著她。
但克羅姆卻只是說了句:
「……太好了。」
「啊啊?什麼太好啦!我一點也不覺得好啊……」
「……真是麻煩。」
千種倒在地上喃喃自語。
這大概是最能拿來形容今天的一句話吧。
五、《城島犬的二度證詞》
「……騙……騙人……我、我不記得我有做過那些事啊!應該是說、我絕對不可能做的啦!我……保護那個醜女……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啦!我就說-───不可能了嘛────────!」
就這樣,事件結束了。
恢復正常,聽到一切事情的犬雖然激動了好一會兒,但也沒特別發生什麼大事。就這樣,過了好些
時候。
然後──
「準備好了嗎……克羅姆?」
聽到千種這樣一問,克羅姆一臉緊張地點點頭。
在星星閃耀的夜晚。
接下來,她就要前往舉行彭哥列戒指爭奪戰的並盛中學。
代替澤田綱吉這一邊的『霧之守護者』──骸──參加戰鬥。
犬露出充滿敵意的表情。
「對了,你真的有辦法戰鬥嗎?要是輸慘了的話,就換我……」
「……謝謝你。」
「啊……你,我說你啊,不要每次都會錯意喔!我是絕對不想要站在那個什麼彭哥列小鬼那邊的!
只不過,要是這是阿骸大人的命令……」
「你很囉唆耶,犬。」
「啊啊?」
千種把手放在犬的肩膀上,犬一副「怎樣,要打架嗎?」的眼神瞪著他。
千種打從心底覺得很麻煩似地嘆了一口氣。
「能夠使用阿骸大人力量的……只有身為阿骸大人《容器》的克羅姆而已。」
千種靜靜地斷言。
他絕對不承認克羅姆是他的伙伴。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
克羅姆……或許真的能夠為骸的目的幫上忙。
「這個嘛……」
「克羅姆。」
千種把視線轉向克羅姆。
「這次……真的沒問題吧?」
不會暴走,能夠控制好能力嗎──千種的話包含著這個問題,克羅姆點點頭。
「沒問題……」
「是嗎?」
「……我想是吧。」
「什麼叫做『我想是吧』,你這個醜女!」
犬馬上變得很激動。
「我說你啊,要是又像之前那樣讓我變得奇怪的話……」
「有可能啊。犬還是一樣有野獸的臭味呀。」
「這跟味道沒關係吧!關味道屁事啊!重點是,我哪裡有野獸的臭味啊……」
「走吧。」
「嗯。」
「你們兩個居然一起無視於我的存在啊──呀────啊!」
犬的吼叫聲響遍了夜空。
然後──
屬於他們的嶄新未來,就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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